第七百四十七节 国葬(1)-《我要做皇帝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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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队士卒走下山道,走到那列队的军阵之前,一个带头的汉军校尉向前一步,将手里的陌刀郑重的放到左侧,然后一个漂亮而精彩的转身,面朝自己的属下:“立正!向故秦征越大军阵亡、殉国将佐致敬!”

    数百人的军队,立刻就挺起胸膛,高声的唱起了那首秦风。无衣。

    “岂曰无衣……”

    一曲无衣完毕,这支军队,立刻就分列到道路两侧,持着手中陌刀,抬头挺胸,陌刀微微前斜,仿佛在欢迎凯旋而归的同袍。

    十二位来自太常的文官,站到了那些棺椁前面,他们每人手中,都拿着一叠厚厚的帛布。

    在赵佗的注视下,这些文官,捧着这些帛布,然后,各自站到一具棺椁前。

    “故秦国尉,征越大将军,汉安南候屠睢!”一位文官走到屠睢的棺椁前,大声展开一张帛布,念道:“君虽秦臣,亦为朕卿,朕命卿,永褒常祀!”

    然后,两个士卒恭敬的上前,接过那张帛书,然后,郑重的将之放到屠睢的棺椁上。

    “故秦南海郡郡尉,征越大将军,汉定南候任嚣!”又有一人高声唱诺:“君虽秦臣,亦为朕卿,朕命卿,永褒常祀!”

    然后,照样有一张帛书被放到了任嚣的棺椁之上。

    “起!”

    与此同时,两位汉军司马走到那两具棺椁前,笔直站立,抽出腰间的佩剑,然后平举在胸前,踏步前行。

    身后的抬棺士卒,踩着准确的步点,跟上前面的军官的脚步,一步一步,穿过陌刀组成的刀阵,走上骊山。

    几乎在同时,不远处的鼓乐响起。

    足足由数百名关中百姓以及士绅组成的唱诗班,迎着乐声,唱起了那首闻名遐迩的《出车》。

    “我出我车,于彼牧矣。自天子所,谓我来矣。召彼仆夫,谓之载矣。王事多难,维其棘矣。”

    屠睢与任嚣的棺椁,被抬着,走到骊山的山脚下。

    此时,赵佗才发现,在这骊山脚下的秦始皇陵寝一侧,已经被挖出了一巨大的陪葬墓群。

    足足有一百多个墓穴,节比而立。

    墓群之前,甚至已经有一块巨大的石碑,屹立着。

    赵佗定睛一看,只见石碑之上,铭刻着一句长诗: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!旁边还有一句注解:故秦征越大军将官长眠之所。

    “留取丹心照汗青!”

    赵佗喃喃念着这句话,他忽然记起来了。

    当年,国尉屠睢为越人伏击,面颊中箭,身为副将,他立刻带人前去救援,但屠睢却一把推开他,拔掉脸颊上的毒箭,仰天长啸:“吾为皇帝拓土,死得其所!”

    几十年来,赵佗一直不太明白,为何屠睢临死会这样说。

    现在,他终于明白了。

    “忠臣义士啊……”赵佗在心里感慨着:“可惜我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若是始皇帝的忠臣,当年就不会愤恨于二世无道,因此损毁关卡,阻道绝塞了。

    而是会跟王离一般,秦廷命令一下,马上率领长城兵团,驰援章邯,而完全不顾身后之事。

    “昔我往矣,黍稷方华。今我来思,雨雪载途。王事多难,不遑启居。岂不怀归?畏此简书。”百姓们组成的唱诗团,用着庄严肃穆的声音,刚好唱到了这一段。

    那两队士卒,则抬着屠睢与任嚣的棺椁,将这两位老上司,葬入中央的两个墓穴之中,然后,有士卒抬来一张巨大的黑龙旗,覆盖到整个墓穴之上,这才开始填土掩埋。

    “春日迟迟,卉木萋萋。仓庚喈喈,采蘩祁祁。执讯获丑……”赵佗看着屠睢与任嚣的棺椁被填埋到土中,忍不住老泪纵横,跟着唱和起来。

    然后,赵佗看到,有士卒在屠睢的墓穴之前,为他立起了一尊栩栩如生的石雕,石雕上的黑袍秦将,勒马停驻,仿佛在回望故乡。

    任嚣墓穴之前,则立了一尊横刀立马的石雕。

    “这是国葬啊……”赵佗看到这里,哪里还不明白,

    当秦之时,那个臣子曾有过这样神圣而庄严的葬礼与哀荣?

    赵佗摇了摇头,没有!

    哪怕是功高盖世的武安君,最终也是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!

    只是……

    赵佗回首看向那位一直端坐于撵车之上的大汉天子,有些不是很明白:这位天子如此大张旗鼓,究竟意欲何为?(未完待续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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